如果你其實知道,自己的命運逃不過死亡,你會怎麼利用剩下的時間?
波蘭華沙隔離區的46萬猶太人中,一位Dr.Emanuel Ringelblum選擇發起搜集資料記錄的地下運動,他創辦了「安息日的喜樂」(Oneg Shabbat/The Joy of Sabbath)組織,相信至少透過文字來形容納粹德國對猶太人所做的事,終究有一天世界會還給他們公道。這個組織都是在週六安息日聚集,後來成為了華沙隔離區地下資料庫(Warsaw Ghetto Underground Archive)。
1939年德國入侵波蘭,波蘭猶太人Dr.Emanuel Ringelblum當時住在瑞士,但卻選擇回到戰爭中的波蘭,「因為這是公民的責任」。回去後他開始參與猶太社工機構,從1940年起,在他家開始有秘密會議,組織目標就是將德軍的佔領行為記錄下來。在動盪的時代,白天他聽到華沙與周圍發生的事,晚上就趕快記錄下來,也加入自己的評論。
1941年,在隔離區內,越來越多人參與這個組織,甚至包含孩童。
在華沙隔離區內,也是有音樂和學術的,不都是痛苦的事…. 至少之前是這樣。
11月16日,突然猶太人、波蘭人、德國人蓋起了隔離區的牆,空間越來越小,猶太人處境越來越糟,食物越來越少。
Dr.Emanuel Ringelblum找了作家 Rachela Auerbach來寫文章,根據她的形容,在隔離區幫助窮人一天一餐的慈善廚房(soup kitchen),也不過是「分期付款的死亡」 。
在被佔領的波蘭,食物的分配是根據人種的,猶太人得到的食物是最少的。
在極度缺乏之中,根本不會有食物買賣,要活下去一定要靠走私食物。
在當時,食物走私者主要是孩童。
Mordechaj Szerwarcbard描述:「每天我們都在圍牆旁聽到槍聲,又有人中彈了。」
1942年7月22日,新的災難發生了,猶太人開始被流放到Treblinka。華沙猶太人越來越不想寫文章,因為越來越沒有盼望….
在1943年,他們就知道所謂在Treblinka的工作營,就是個殺人的滅絕營,至少99%被送去那裡的猶太人都被殺了。他們寫信給流亡在倫敦的波蘭政府,並且在華沙起義前,寫下了關於Trablinka滅絕營的事。
這些資料藏在鐵箱或牛奶罐裡,幾乎沒有人知道在哪。
因為猶太人準備要反抗納粹了,是死是活,沒人知道。
1943年,華沙隔離區猶太人起義,結果是悲劇收場,至少1.3萬名猶太人被燒死,德軍幾乎沒損失,最後將整個隔離區剷平,並將倖存的猶太人送入集中營。Dr.Emanuel Ringelblum與組織成員,卻再度回到華沙,繼續記錄發生的事,直到被德軍發現和處決。
Oneg Shabbat組織的成員,當然不只這些人,館區只是象徵性的用這張大桌子介紹他們的貢獻和如何死的。
整個組織只有三人倖存,若認真看組織重要成員的年齡,他們就是約30歲到40幾歲的人,這對我來說是很大的感觸…. 因為我和以色列美角的讀者們,大多都是在這個年齡層之內。這就好像是說,在另一個時空背景之下,這可以是我們的故事。
因為他們一點一滴將猶太人寫的紙條搜集和藏匿,後人完整知道發生的事以及這些猶太人即將被殘忍滅絕的真實感受。
在戰後第一批被找到的是10個鐵箱,第二批則是兩個牛奶鐵罐。
搜集歷史證據,或許就是當時唯一能做的事,也或許是活下來的動力。組織的人其實沒有人想要死,只是要吶喊出他們對活下來和可以在戰後重新開始的渴望。但他們的人生沒有這樣的機會,也無法擁有夢想。
有些人才剛成年,有些人才剛生孩子,但1942年開始,甚至連看著自己的孩子入睡,都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有幾天。
「我並不要讚美,我只要世界記得我和我的女兒,這位有才的小女生叫做Margolit Lichtensztejn」
「現在是1942年7月30日晚上6點,我在工作,外面傳出喧鬧的聲音,他們要來了。我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,也不知道能不能告訴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。但記得,我的兒子叫做Nachum Grzywacz。」
猶太人面臨的不公不義,是這麼的無奈又看似沒有活路。他們想要的就是,有一天世界要知道所發生的事,還給猶太人一個公道。
至少這些文字,可以證明他們曾經活著。
目前被找到的資料有三萬筆,編成冊子其實還滿壯觀的。
「我們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」,這是展區的結尾。
這些真實的資料,其實對我作為一個貢獻文字的部落客,也是很震撼的。
文字是雋永的,終究也會輪到我離開這個世界,時間也不是由我決定的,但至少在每一天,我能一點一滴累積與耕耘,我所相信的價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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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ewish Historical Institute
Oneg Shabba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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