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故事:說要過安息日的阿拉伯司機

耶路撒冷的安息日,意味著輕軌、公車什麼都停擺。有一次,為了要去看安息日哭牆前的猶太人,我也在舊城一起迎接安息日。
 
然後就面臨了回旅館的困難。我在糞門用Gett叫計程車,但是等了好久車子不來。於是只好去路邊找計程車,希望有人願意跳錶。
 
「50NIS!」司機聯合開價,開車才3.6公里到新城… 我說我要跳錶。但他們都不肯,還說跳錶更貴。(我說我願意啊!)
 
「現在是安息日。」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,甚至剛好有另一台計程車放乘客下來,這些司機居然用阿拉伯文不知道講了什麼,把那輛車趕跑!我連問價錢的機會都沒有。
 
被阿拉伯人聯合欺負的感覺真的是氣到要跺腳,我說:「安息日是猶太人在守的!你們只是因為是安息日,故意要收50NIS!」
 
他們需要這麼討厭我嗎?我感覺好像他們已經認為我是來以色列「朝聖」的,所以他們賺我的錢都是應該的。但我覺得即便我有很多錢,我也不想要給這些在糞門前的阿拉伯人。於是我賭氣走了,阿拉伯人非常好面子,被我一僵,他們也不會說「好吧,跳錶就跳錶」或「那算妳30NIS呢?」 
 
於是我就從糞門走到錫安門… 其實走路回去不過是30分鐘的事,但我的同伴並不習慣走路,而且對於他們來說,不差這點小錢。大概只是為了我的面子,陪我繼續堅持下去。到錫安門口又碰到一個司機,他還是開價50NIS,我還是要跳錶,但他用比較好的態度跟我說安息日的跳表費率跟平常不一樣。所以我還是放棄了,為了我的同伴,50NIS就50NIS吧!

 
那個司機想要開啟話題,問我們從哪裡來、要去哪裡等等。我還很不爽發生的事,所以我說:「你收我50NIS已經太貴了。」
 
「現在是安息日。」,他說,還是這101個理由,講到這個理由我就很不高興。
「你是猶太人嗎?」我問。
「我不是猶太人,所以妳就不付我50NIS嗎?」
「我也不是猶太人,我和你都不受限於安息日,但你卻要收我50NIS。」
 
話題又僵住了….
「妳知道,我住在這裡,我的消費都是以色列的標準。」
「我知道,但你是拿約旦護照還是以色列ID?」
「我沒有約旦護照,我拿的是以色列ID,我媽有以色列護照,但我爸沒有,所以我也沒有。」
「好,你拿以色列ID,那我可以付你50NIS。」
 
剛好經過舊城旁邊Silwan Valley那區破破的住宅。
「這個政府沒有為我做什麼事,我們這裡連公園、幼稚園都沒有。」,他說。
「那你的小孩去哪上學?」
「我送他們去別的社區上私立學校。」
「可是你們國會裡有17席次的阿拉伯代表,他們應該為你們做事。」
「可是他們什麼都不做。」
 
我也不知道我該不該相信眼前的這個人,但他畢竟是個人,為生活奮鬥的人。只是因為他和大家一樣想趁著安息日收我50NIS,和我有點利益上的衝突罷了。
 
「你現在是在開計程車,但你本來的夢想是什麼?」我問他。可能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,他顯得訝異。
 
「我?我想要當足球員。我年輕時很厲害的。」
「真的,那後來呢?」
「我爸媽讓我去唸工程(engineering)。然後這幾年我就在開計程車了。」
 
下車前,他很真心地繼續推薦他的行程,一天的開價是$250,後來他降到$150外加不收我的50NIS…. 覺得我很特別什麼的,這價錢已經不錯了,但我依舊跟他說:「讓我再想想好了」
 

因為我雖然爭取到他的信任,可是要我在受傷受騙受排斥的情緒之下去重新開啟信任,很困難啊! 雖然也很慶幸有機會和司機聊到夢想,在他眼裡我從觀光客,變成外國來的訪客,但我心裡也會想,如果可以降價成這樣,為何不一開始就平等對待我呢?信任感離開就很難回來。

但… 或許對於耶路撒冷的阿拉伯人來說,他們必須有很高的防衛心,必須不擇手段,必須有機會撈一筆就撈一筆。

他們應該還有很多內在誓言是我不懂的,或許我還沒有預備好接受文化衝突,

 
或許我可以揮揮衣袖一走了之,但耶路撒冷的居民不能,他們必須要面對民族差異以及對立的立場,我不知道他們要怎麼溝通,太難了。現在政府又要投下5.6億美金到東耶路撒冷阿拉伯社區的教育、公共建設以及婦女就業三方面的項目,我真的不得不說,我真的很佩服以色列人。

不過我也反思,或許下次我就笑笑說30NIS看看吧!生氣也不能解決問題,都是要花50NIS搭車。

但至少不要那麼容易生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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